“对吧对吧,所以我就把现在他们递上来的政务,全交给蜜尔娜处理了,反正她也是母亲的女儿嘛,一样的。”
伊瑟拉昂起头,脸上毫无羞愧之色,反而一副气昂昂的样子,好像在自豪于自己的机智。
突然觉得姨妈有些可怜了,有一个这么懒的姐姐真是辛苦了,难怪每天要干这么多饭。
“话说按照血族的法律,那位新女皇和原本的新皇派应该要都处决掉的吧,血族修订的法律我在校图书馆是有看过的,关于这方面叙述的相当详细。”
“女皇不在,应由继承人代行其事,若无继承人则由丞相与元老会暂行朝务,若五百年内未寻得正统,可暂时拥立一位血统合适的女性成员,冠以皇姓,以延续稳固王权。”
“但若是日后遇到正统,则应立即归还一切权利,否则将以蔑视皇权,窃国等罪进行处理,对所有参与者及其背后的家族不审,直接执行死刑,你最后是怎么处理的他们的。”
谈起这个,烟珑语气不禁严肃了不少,肃穆的望着伊瑟拉,期待着她口中的答案,其实也谈不上期待,毕竟结果是怎样的,大家心知肚明,只是再次确认一遍罢了。
“什么也没做吧~”伊瑟拉耸耸肩,“那些大臣基本都是母亲那时候的老臣了,贸然将他们处理了,换上新的大臣恐怕不妥。”
“一是新大臣不如之前的办事老练,二就是旧大臣固然不太忠心,但新大臣是否就完全忠心呢,既然如此,不如不换而且血族的人数本就不多,这一杀那不得玩完。”
“而且我突然出现,他们不服也是正常,一个知根知底的女皇,总是比一个不知根不知底的正统要好的,况且也不是谁都想回归皇室的统治下,新皇旧皇派呀,大家各自都有自己的小心思呢。”
“至于那新女皇也确实在认真的处理着政事,我还是挺佩服她的,竟然能坚持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批公文盖公章,换成是我早掀桌不干了,所以我也就都从宽处理了。”
“说了半天,感觉就是根本什么也没做嘛,这么老好人的人吗?”烟珑不理解的摇摇头,趴在桌子上朝伊瑟拉翻了个白眼。
总感觉哪里怪怪的,像是在敷衍我。
伊瑟拉听后也没再多说什么,只是颇有深意的笑了笑,事实上她也确实是隐瞒了一些内容,在跟烟珑讲述处理的过程中多是含糊其辞,从宽处理?怎么个从宽法?又如何的处理?
说到底还是不愿将自己血猩的一面,暴露在烟珑面前,纵使是明知道告知后,他也不会讨厌自己,但不想就是不想,哪怕是有一丝可能性,也要将它扼杀在萌芽中,这是身为一位母亲的别扭心理。
死罪可免活罪难逃,不管怎么去开脱,他们终究是冒犯了王的权威,所谓的从宽处理,就是新皇派中的每个家族交出一位子女,代自己的家族承受反叛的后果,被处以血族的极刑。
而他们也不敢有何怨言,因为这总好过整个家族的覆灭,从他们怀着各种心思,下定决心坚决拥护新皇,站位的那一刻起,就应该想到会有这一天了。
至于那位女皇,伊瑟拉本来是想诛她的九族,但在执行过程中却发现,这位女皇是一个偏远的家族出身,而家族成员早在弑神之战那段时期里被神族灭族了,她是这个家族唯一的成员了。
当伊瑟拉再见到她时,她已经被关进了最脏乱的囚牢里,论为了阶下囚,但眼神仍很清澈,看着她,伊瑟拉不禁动了一丝侧隐之心,不仅仅是因为她凄惨的家室,还有发自内心对她的赏识,就这么让她死了,未免太可惜了,思虑再三伊瑟拉最终削去了她本来的爵位与领地,收为了自己的贴身侍女。
血脉够纯,但背后又没有家族倚靠支持,这不就是一个完美的傀儡女皇人选吗?这就是她当初轻松登上王座的原因。
只是那些推她上位的人,之后万万没想到的是,这个只有一个人的家族,这位年轻的新女皇,竟然会如此的难以掌控,她超脱那些野心家的控制。
她有勇有谋,心思缜密,在朝堂上与那些老奸巨猾的大臣斗得不相上下,她是一个天生的统治者,自她当政后,拥立她上位的那些家族,不仅没能达到架空王权的目的,反而自己手里的权利被她丝丝缕缕的收回了不少,不止一次的哉在她手上。
能在那些老滑头手上坚持这么久,还隐隐有占上风的趋势,如此手腕也是实属难得了,辛苦的做了那么多准备,倒是我抢了她的成果呢,唉,若是没有我,会是一位贤明的好女皇呢,可惜了,生不逢时。
“呐,该讲的都讲完了,事情大概就是这样,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?”伊瑟拉摇头晃脑着,显得有些无精打采,小脑袋上的白色呆毛随着摇晃,左右摆动着,让人忍不住想握住,放在手里拨弄一番。
“还有些不明的地方,之前我在列车上听琼斯教授说,人族是因为忍受不了珑的残暴的统治才发起反抗的,还发现记载着前几代文明毁灭原因的石板,上面说是珑毁灭的那些文明。”
“但如果珑真是这样的人,又怎么会那么……那么轻易的死在弒神之战中呢,这样就和母亲你之前说的,产生严重的矛盾了。”
烟珑轻皱起眉头,思索起来,前后两者描述的形象,未免差异太大了,而且自己那天幻境里看到的……实在是逻辑不通呀,若按琼斯所讲的,这么一个残暴的神,怎么会以那种姿态死去。
但若按伊瑟拉讲的,则更加的说不通了,这样一个和善的神,能干出毁灭四个文明,这种灭绝人性的事?若是这种人设,那完全没可能发展到被讨伐这一步。
无论谁讲的,都无法将事情合理性化,两种截然相反的属性冲撞在一起,使烟珑无法在脑海里将这位残暴亦或是说和善的,神的形象构建出来。
难不成祂患有精神分裂症不成,想不到答案的烟珑只能胡思乱想,用着天马行空,不切实际的答案,试图拼凑出一份较为合理的结果。
不,还有一种可能,有人说谎了,还是说两人说的都是假的?相比于前者形容出的残暴形象,烟珑更愿意相信后者,因为那段幻境,以及冰念谈及珑时的品唇,至少后者有些依据性。
但说不通就是说不通,就算再有依据性,无法抵达那个结局也是无用,再说谁又知道那些看似合情合理的依据的真假性呢。
一瞬间烟珑想了很多,作了很多假设,但也就到此为止了
“他是这样对你们说的吗?”伊瑟拉笑笑,显得有些无奈,“也是呢。”
“你在教材上有见过石板的图片吗?”
“没有,我拿到教材后有特意去翻过,学院图书馆里也几乎没有找到关于这块记载着珑恶行的石板的信息,图片内容的复刻就更不谈了,少数有记载的,也都是只言片语就概括过去了。”
“按道理说,这种刺激人族反抗珑的重要导火索,不应该大批量复刻让学生知道吗?但我一点也没有找到这块石板的详细信息,除非……”
说到这里烟珑顿了顿,抬头看向伊瑟拉,因为这将是一个十分恐怖的设想。
“除非这块石板根本就不存在,你想这么说,对吧。”伊瑟拉撑着下巴,饶有趣味的轻笑着说道。
烟珑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。
“关于这块石板,我是不清楚了,反正最初他们是这样向混血种宣传的,是真是假只有他们自己清楚,不过我和秘党家族之一的,谢尔曼家族的现任家主八九十年前曾有过一次谈话,他当初隐晦的暗示过石板的存在,结果不用我说,小烟珑你也应该懂的。”
“至于前四代文明的灭亡,根据母亲留下来的记忆,它们基本都是因为自身原因而灭亡的,就拿第一代的马特拉克堤利MATLACTIL ART(根达亚文明)举例吧。”
“他们就是毁于自己的力量,那时候的人族可比现在的人族要强大多了,基本人均都是“自走核弹”,因此珑在创造后面几代文明时就收回了其力量。”
“第三代的奎雅维洛Tleyquiyahuillo(穆里亚文明)的灭绝方式也十分有趣,他们不断的向世界索取着资源,又不知节约的浪费,最终只能同类而食,走向灭亡。”
“第四代的宗德里里克Tzontlilic(亚特兰蒂斯文明)灭亡的倒还挺正常的,只是因为天灾罢了,后来那地方就由人鱼种接手了。”
“总而言之,这些文明的灭亡和珑扯不上一点关系,他们的灭亡基本上都毁于自己的欲望,珑用现在的话来讲无疑是非常人权的。”
“作为神没有任何玩弄他们的行为,也没有要求这些他们奉上自己的信仰,如果说这样也是罪的话,那我只能说:请你们就这样灭亡在这罪之中吧。”
“正是这四代文明的经历,让珑陷入到了深深的自责中,无为而治大概是行不通的吧,祂那时大概是这么想的。”
“于是祂开始着手创造了第五代文明,也就是我们目前处于的文明,吸取了之前的经验,积极的进行着干预,将这一代人族转移到无天灾之地,纠正他们思想上的问题,把前四代文明的知识一点一点教授于人族的部分人,使其文明发展像磕了药似的快速推进着,逐步走上了正轨。”
“而从这开始,祂也为后面那些事情的发生埋下了因,不过就算没这么做,这种事迟早也会发生就是了,贪欲呀!已有之事,后必再有,已行之事,后必再行,日光之下,并无新事。”
说到这伊瑟拉百感交集,轻叹了口气,像是将什么连同吐息一同呼出去一样。
一切都说的通了,简单又复杂的答案,人的欲望罢了,扭曲了真正的历史,给自己的贪婪套上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,可以堂而皇之将它摆在明面上,又不受后人诟病,真是杀人诛心呀。
神明陨落的秘辛就这么被埋在了时间的尘埃下,人心的贪欲里。
话题本该在这就此结束的,但伊瑟拉却并没有停下的意思,望着烟珑的眼里闪着复杂的光,轻声继续说着,像是在自言自语,又像是在特意对烟珑叙说着什么。
以烟珑短暂的人生阅历,并不能解读这眼神中所蕴含着的复杂情绪,只能偶尔微妙的捕捉到一丝哀伤,又或是奇怪的,不合时宜的愤怒,以及最后那柔软又坚定的目光,所以也只是静静的聆听着她接下来的话。
“我一直无法真正的理解人类,他们真的很奇怪,比如他们所追求的公平,你去管理约束他们时,他们会觉得这不对等,你凭什么高我们一等,我们要自由,要寻求公平,好,珑答应了他们的要求,将他们放在了与自己对等的位置上。”
“可当你真的给了他们朝思暮想的公平时,他们在逐渐走向灭亡时又会说:就是因为你不对我们加以约束,才让我们落得如此田地。”
“他们就像无理取闹的小孩子一样,大义凛然的嚷求着公平,可他们真的明白公平这个词所蕴含的意义吗?他们是否有资格去追求公平,又是否承受的起该付出的代价。”
“既然自己选择了,便没有什么可后悔的,因为早在选择的那一刻起,就该有付出相应代价的准备,况且这个世界本就没有公平也没有平等,世界本就是畸形的,就算有,也是自己争取来的。”
“第二代伊厄科特尔Ehecatl(米索不达亚文明)讲的就是绝对的公平与平等,然而它灭亡了,这证明了这种社会法则是病态的。”
“假如一只羊向你请求像人那样不受其他动物侵害的公平时,那就是对狼等动物的不公平,再举一个更生动更贴合实际的栗子。”
“有十个人他们已经饿了三天三夜了,这时他们面前有一个包子,如果要公平的话,就得将包子分成十份,但这样的话最终十人还是都会饿死,只有吃下一整个包子的人才能继续前进。”
“那么是选择公平,十人排队喝孟婆汤,还是不公平的打倒其余九人,自己吃下一整个包子继续前行呢,我们先不带入情感只做利益上的选择,那么无疑是活一人死九人的做法好,而且在濒临死亡的时刻,能将生的希望留给别人的人毕竟是极少的。”
“说到底所谓的公平,只是强者对弱者的一种怜悯,是弱者自哀自怨的一种可伶,规则由强者制定,公平亦是如此。”
伊瑟拉低垂着眼帘,漠然的轻声谈论着所谓的公平。
尽管我是它坚定的坚守者,但我其实真的很讨厌,所谓强者便是公平的事实呀,因为它无时不在提醒着我,只有你够强,你比任何人都更强,你才能掌握公平,才能替身边的人守护他们的公平。
话题结束,室内又恢复到安静的状态,烟珑呆愣了一下,并不是很能理解伊瑟拉这时说这段话的意思,借此教导我?他参悟不透。
那之前的眼神其实是在,哀其不幸,怒其不争?想不透想不透,请恕我思想觉悟还不够高,算了,还是回归之前的话题吧。
“还真是相当见不得光的秘辛啊,难怪学院图书馆关于这方面记载的那么少,就连教授历史的老师也不多,不过我有些想不通,那安娜学姐那时为什么不纠正琼斯教授的错误呢,安娜学姐也是知道真相的吧。”
伊瑟拉挑了挑眉,“这你就不懂了吧,这种观念已经在老一代混血种脑中形成了根深蒂固的印象,先不说告诉他们,他们会不会相信,就假设他们信了,你觉得会产生什么后果。
烟珑略微沉思了一会说:“混血种家族宣传这种观念是为了团结人心,在人们心中设置一个具体的敌人,有了信念后,人就会更加奋不顾身的战斗,因为这样他们就会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,就算死在战场上也觉得这是一种光荣,是这样的吗?”
“对的,所以没有比已经陨落的珑,更适合充当这个恶人的角色,如果你现在将他们心里的这个观念抹除了,那些与神族在前线浴血奋战的,老一代混血种还好,毕竟他们已经没什么热血可燃烧了,只是想活着又或是什么别的念头在支撑着他们。”
“但学院里那些一腔热血的学生可就不行了,他们可都是靠着这个观念在战斗呢,失去了新鲜血液供己的混血种,那之后的战局基本也就定了。”
“了解真相的也就那些混血种家族的核心成员,说到这里我就不得不称赞一句这些混血种家族了,真是会资源回收再利用啊!连个已经死去了的人,都还要把祂从棺材里拉出来,榨干其最后的价值。”
“为了现在混血种这种病态的运行方式,很多真相就不好直说了喽,不好公开的部分就要刻意略过,能坦然接受真相的,毕竟是少数,现在新一代的混血种思想还是太非善即恶了,只能依靠这种谎言激励他们前进。”
“说到底还是一个“利”字啊!所以为了不内部瓦解,只能默认他们篡改历史,恶意抹黑珑的为人了。”
“不过默认归默认,但那种虚假的历史还是很令我恶心呀,特别是还要我亲口去讲这种恶心人的东西,这简直比吃了一大碗苍蝇后,那种嘴里的黏稠感还要恶心一万倍,真的是……人为了生存,不得不对生活进行一定的妥协呀。”
“那他们编造的历史是?”烟珑有些好奇,好奇那些混血种家族到底能有多无耻,多没下限。
“其实也没什么新意了。”伊瑟拉看出了烟珑的想法,翻了个白眼,摊手道,
“无非就是标榜自己是正义的受害者,说珑是毁灭前几代文明的带恶人,然后被正义的弑神联军干翻了,后来由珑创造的神族背信弃义,弑神之战后要反咬混血种一口,结果被正义混血家族发现了,之后和仗义相助的血族女皇联手又给干翻了,这种老套的正义战胜邪恶的无聊剧本。”
“反正简要概叙就是,一切比自己强的统统都是大恶人,并以珑为主体,构造了一条仇恨链,接下来不出意外的就是,血族大恶人,然后被正义的混血种干翻,这种经典老番。”
“啊这!还真是……”对于那些家族的不要脸,烟珑已经到达了,无词可去形容的语塞程度,果然人至贱真就无敌了呗。
“当然除了这个,混血种还有很多比这个更没下限的瞎话哪,就比如混血种的由来。”说着说着,伊瑟拉倒来了一丝兴致,越讲越兴奋起来,看来抖八卦所带来的快乐,是谁也抵抗不了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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